品读新疆

我们看着这棵树

如果真如朋友所言

在遥远的山谷里

它应该是背负秘密和心事最多的一棵树

如果树有心

不知它会怎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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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在东天山南部最东段，哈密市伊州区沁城乡小堡村西侧，有一条纵深10公里左右的山谷。其沟口朝向东南方向，每天清晨，它最早迎来太阳的第一道光芒，当地人都把它称为太阳沟。

　　金秋季节，沁城乡农田里的向日葵开放得蓬勃热烈，赏心悦目的明黄色把这个相对僻远的村落点缀得生机盎然。我们的车辆穿行其间，来自田园和旷野的风从敞开的车窗里肆意吹拂，再加上奔放的音乐和愉悦的心情，一切都是这个秋天去追逐远方风景该有的样子。

　　一路驶过村落、麦田、渐渐进入逼仄的山道，道路两旁的色彩也单调起来，青褐色的丘陵成了主基调。车过小堡村，沿着山势修建的房屋外墙有着浓郁的民俗风味，像所有身处深山中的村落一样，整个村子整洁而又安静。许是太安静了，车辆马达的声响吸引了院落里忙碌的人，他们隔着敞开的院门看向我们，脸上有友好的微笑。

　　我们停在一户院落前，说明来意，村里人好客，我们把随身的食物交给女主人去打理，男主人则成了我们热心的向导，领着我们向太阳沟的深处走去，他4岁的儿子也跟着我们，一路上不停地让我们看路两侧“大大的树”和“大大的石头”，童言稚语为我们的寻景之旅增添了无数乐趣。

　　如同一个故事的高潮总会需要平淡无奇的情节予以烘托一样，太阳沟内的风光让我们在厌倦了沿途戈壁的单调无趣之后，陡然眼前一亮，倍觉振奋。

　　那是一片藏在大山腹地的植物王国，在峰回路转的地方，恣意招展着自然的绿意，绿得无拘无束，无遮无拦。低处的牧草，中间的灌木，高处的树林，上百种叫得上名字，叫不上名字的植物在太阳沟内相互依偎，攀附，把一种蓬勃的长势展示给我们。

　　东天山南麓，藏有许多风景优美的沟壑，而且许多山谷的名字都以生长期间的树种命名，诸如榆树沟、柳树沟、白杨沟。而太阳沟内也有诸多植物和树种，大片古老的白杨、榆树，枝干苍劲，绿色的巨伞遮天蔽日，撑起一方清凉。

　　山谷里的荨麻随处可见，足有一人多高，我们行进期间，不得不缩着身子，怕被它的叶片掠到。这种看似柔弱的植物，其实有着奇异的自我保护方式，不小心被它的枝干或者叶片碰到，所碰触的地方便会火辣辣的又痒又疼，连以食草为生的牲畜都会对它敬而远之。据说，曾经有外地人在野外游玩时内急，看到一片荨麻密不透风，便跑进去方便，继而就大喊着狂奔出来，抓挠着全身，说自己碰到了会“咬”人的植物，那种情状，真是让人深表同情。

　　这样富有个性的植物是最会保护自己，不容亵渎的，它的根部却是治疗关节炎的良药。深山里的牧民都懂得，用熬煮的荨麻根块擦洗患病的关节部位，疗效甚好。

　　云层低垂在山间，随时都会下雨的样子，我们随着一条溪流往山的深处走去，一路上不时需要俯下身子，才能从柳树、野玫瑰、皂角等相互“勾肩搭背”的空隙中钻过去。因为过了花期，野玫瑰的枝条上只有零落的花朵，想象一下，如果正是繁花盛开的季节，这条沟谷里该是一番怎样的景致。

　　一种被俗称为“千层皮”的植物，其枝干柔韧，当地人多喜欢用它做木叉，现在使用的人少了，“千层皮”愈发生长得精神十足，成了山谷里的主要植物，虽然名字不够雅致，但它的果实却通透玲珑，红得招人喜欢，禁不住那色彩的诱惑，摘一个试着咬了一下，却不料苦得让人发懵。

　　4岁的小导游看着我龇牙咧嘴的样子，引我手脚并用地爬上一处陡坡，去摘一种绿色的小果子。他说，这是野葡萄，比那个好吃。野葡萄外形像一个被无限放小了比例的西瓜，悬挂在带刺的枝条上，要摘取一颗，并不是特别容易，需要经受住刺的考验，但放进嘴里后，酸酸涩涩的口感，立马让人口舌生津。

　　在走了大约五六公里的地方，男主人把我们带到半山腰处的一个洞穴前，洞穴的出口被土石掩埋着，不仔细看，不太容易发现。探下身子，朝里看过去，内部宽敞平整，看得出是人工挖成的。不知道是什么年代，什么人藏身在这里，是为了躲避战乱，还是逃荒至此，暂时容身的，也或者这里是探宝者的栖身地，他们躲在这深山里，追逐一份关于财富的梦想。

　　据说，曾经有位从土耳其斯坦过来的70余岁的老人，雇了两位当地人天天在这深山里找一块白色的巨石，找了许久没有找到，遗憾而回。后来有人猜测，战乱频繁的年代，这些深山里也许的确埋藏有土匪抢劫的财物，白色的巨石是慌乱中唯一有印象的标志。多年后，知情人面对着满山的石头，却再也找不到埋下的财物了。这也印证了哈萨克族群众的那句俗语：“不是你的，你永远也拿不走。”

　　太阳沟内有许多古树，历经岁月沧桑，风雨洗礼后展现出奇特的景致，最让人称奇的是一棵树干粗壮的白杨，有一个中空的树洞，如同巨大的伤口，经络裸露，却依旧傲然生长。同行的朋友说，这是一个承载了许多心事的古杨，许多人专程赶来，把自己的纠结倾诉于这个树洞，把自己的秘密交代给一棵无言的树后，仿佛就能轻松许多。

　　我们看着这棵树，如果真如朋友所言，在遥远的山谷里，它应该是背负秘密和心事最多的一棵树。如果树有心，不知它会怎样。

　　我们带着猜测和议论继续前行，忽然有人惊呼一声，抬起头，一只马鹿的身影一闪而过，矫健得让人来不及细看，我们怅然地看着它消失的那片松林，期待它再次出现。也许，我们的出现惊扰了它平静的生活，等了许久，只等到细密的雨终于从天空中洒落下来，它也没有露面。我们躲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下，看着细雨飘渺处的远峰，那一片被雨晕染开来的绿意，越来越浓。

　　文/田蓉红

主播：光静静

阿勒泰市融媒体中心主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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