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美新疆丨空中草原都拉洪
2025-04-21 11:38:52 石榴云/今日新疆

  鹰是山飞翔的灵魂,峻山与苍天的交流是通过鹰的翅膀来实现的。所以,有时候看似静止的事物,其实,早已把腾飞的愿望升在了天上。


  ●熊红久/文

  从精河县城向南,驱车三十多公里,进入巴音阿门景区,再向西南行进三四公里,就到了天山分支的婆罗科努山脚下,同行的友人陈晓波指着山巅说,顶上有一个平坦的草原,叫都拉洪,平均海拔2000米左右,是名副其实的空中草原。

都拉洪美景。田向东/摄

  我们一行人越过精灵溪,顺着果珠儿栈道缓缓上行。半个多小时,到了天鹰峰瀑布,在泉潭前洗罢汗水烟尘,继续向上。在快到山顶的天亭里,稍作休憩,继续南行。进入一条小道,再从几块巨石构成的夹缝间穿过,向前百余米,爬上一道缓坡,天空豁然开阔起来。本应高峻的山顶像被谁削去,留得一片平坦葱茏的绿茵,静静地端坐其上。

  好像恭候了多时似的,这片草原早已失去了耐心,我们刚刚露头,它便迫不及待地映入眼前。十几块巨石,很突兀地错落在草原周围,像守护的卫士,其中最大两块相邻的巨石上,雕刻着一对深情回望的情侣和几只肥硕的绵羊,这让原本冰凉的石块一下子变得温情起来。两平方公里的草原看上去更像是表演的舞台,四周簇拥的排列整齐的塔松模仿着观众的神态,更远处则是姿态更高的崇山峻岭,一副君临天下的威仪,端视着前台。舞台的主角当然是羊群了,这些演员们把自己打扮成了珍珠的模样,一粒一粒嵌在草丛中。忽然看见一匹白骏马从树林间冲将出来,小骑手边挥舞羊鞭,边发出尖利的口哨,散落的珍珠被串联起来,又汇成了流动的河,慢慢向丛林边流淌。它们的举动引得林间几头吃草的牛不满地抬起头来,用怪怨的眼神瞟了几眼,又处事不惊地继续享用生活的馈赠去了。倒是几匹散放在小木屋周围的黄骠马,警惕地昂起头,环顾四周,对于我们的造访,也并未表现出太多的惊诧,垂落的马尾不时翘起,扫打几下牛虻和草蝇,显得很休闲,也很惬意。

  阳光忽然从云层里斜穿出来,霎时,马的影子变成了橡皮筋,被夸张地拉得很长。暖暖的金色镀亮草原,我可以明显地感到,背后的阳光轻轻抚摸我的肌肤。被阳光宠幸的牲畜们,偶尔也停止进食,抬头看天,或将沾满草叶的颈项抖动几下,这也许就是它们表达感激的行为方式了。

  刚才还在马背上驰骋的牧人,已经斜躺在草丛间最大的石块上了,头枕羊鞭,毡帽遮脸,仿佛世外桃源的隐者,垂钓着岁月的悠闲。那匹雪白的坐骑,在牧人的身边低头吃草,忽然昂起头来,嘴里咀嚼着青草,绿汁顺着嘴角流淌出来,又滴落在草尖上。

  起先是一匹枣红马在南侧的林间缓缓小跑,其余马匹慢慢相随,随后移动速度逐渐加快,直到演变成极速奔驰。整个草原的几十匹马都参与其中,越跑越快,即将冲下山坡的瞬间,又调转方向,继续以冲刺的速度狂奔不止。这或许只是马儿们饱餐后的一次嬉戏,却让我深刻地感受到了力量的奔涌,畅快而劲道。一直观望的白马也经不住蛊惑,慢步向马群靠拢,百十米之后,牧人一声尖利的口哨,拦住了白马的行程,它怔住步子,侧耳倾听,果然又一声口哨,马像被拽了缰绳一般,恋恋不舍地折回头,回到牧人身边。

  我独坐石头上,看着夕阳慢慢向山林坠落,被它操纵的光线也从草原上一寸寸隐去,退到石尖、退到树尖,最后从山尖上落下,只留几抹余晖,映照在天空闲逸的白云之上。整个山群开始一步步灰暗起来,像谁把黑墨一点点添注进晴空里,阴影愈显浓郁。硕大的丛林非常吸墨,最先亮出了黝黑的肤色,而后墨在整片草原上慢慢洇开了。

  一朵不安心缭绕山峰的乌云,朝着都拉洪草原缓缓飘来,衔来一缕雨丝,像手工极好的妇人,针脚匀称地将云与草地斜斜地缝缀在一起。遗憾的是,精湛的手艺没有展现多久,就极快地被一道彩虹给阻隔了。我还是第一次站在如此高海拔的空中草原上,欣赏如此秀美的彩虹,它仿佛就伫立在二三百米远的前方,让你觉得触手可及又虚幻如梦。所有景色都躲在了彩虹的身后。十几分钟后,像冰激凌融化那般,先从顶部开始,彩虹把色彩慢慢浸泡进灰蓝的天空里,越来越宽,直到剩下两节拱柱,像被洪水冲断的拱桥,最后只剩下右侧的桥墩,淡淡地隐藏在了山林之中。

  不远处,健壮的牧人翻身上马,朝着羊群走去,口哨清脆,羊鞭挥舞。刚才还散落如星状的羊,渐次聚拢起来,汇集成了一汪泉,牧人绕泉一周,清点羊数,然后一声吆喝,头羊率领属下沿着早已熟知的下山牧道,回归本营。

  夕阳的落去,整个都拉洪草原像松了劲的弹簧,被它压制的寒气渐渐强盛起来。对山林而言,阴暗和寒冷出双入对,形影相随。

  没有了阳光的照射,乌云早已变得杂乱无序,开始三五成群地朝着山尖压落下来。云像储藏了深厚的功力,把山压得越来越矮,最终与云成为了同僚。天空一下变得空旷起来,只有两只苍鹰在我们的头顶盘旋。鹰是山飞翔的灵魂,峻山与苍天的交流是通过鹰的翅膀来实现的。所以,有时候看似静止的事物,其实,早已把腾飞的愿望升到了天上。盘旋的鹰用翅膀的笔描绘着淡墨的背景,一下一下,夜色被涂抹得更加黢黑了。

  山脚下的毡房,缥缈的炊烟以及走远羊群的咩咩声,都构成了我们下山的理由,而寒气则更让我们快马加鞭了。

  为抄近路,我横穿草甸,草丛间随性长满了齐腿高的蒿草,一不小心,手触碰叶上,竟像被蝎子蜇了那般又痛又痒。急忙询问,有知情者告知,此草学名荨麻草,俗称“蝎子草”,肌肤触及,如毒蝎针刺。片刻之后,手背红肿,燥热灼痛,让你无法不记住这片草原的热情。

  摸黑下山,路径斗折,亦步亦趋,小心翼翼。从山上到山下,从光亮到幽暗,我们只用了几个小时,便体验了不同的心理境界。高有高的风寒,亮有亮的缺陷,有时候,在山下欣赏山峰的挺拔,或许比攀上巅峰,更让人心存敬畏,就像在幽暗中聆听松涛一样,它带给我们的想象,远比你清晰地看到每株松树发出的声响更具吸引力。一如指南针的作用,是帮助我们找到方向,而不是抵达南极。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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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责任编辑:王萌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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